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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的無常,無所不包、無所不在;不管是光明面的、正面積極的(白無常),還是陰暗、負面、消極頹廢的(黑無常),都在你措手不及時到來,也在你意猶未盡時離去;管他榮華富貴、權傾一時,管他作奸犯科、魚肉鄉民;皆無法永遠持續。這個人生的舞台,要用青春去換,有人悄悄的來,也有人悄悄的走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想不想要,導演會通通塞給你;【強迫中獎】,再怎麼無奈,也得接受,再怎麼不願放手,也得放手;高興、歡樂、悲傷、憤恨、、都只是短暫的;當時間沉澱之後,你會發現:【原來什麼都只是一場空】!甚至一代明君、一代昏君,貴至天子之尊,還不是黃土一坏!漢武帝在哪?秦始皇在那兒?爭什麼呢?恨什麼呢?有多少人會在意你的存在與否呢?

越親近的人,越讓你痛苦,因為需要付出關心付出愛;

越疏離的人,越讓你懷念,因為已無法關心、無法愛!

 

沛妤的奶奶在林口的安養院住了好幾年了。以前在台中,總因為路途遙遠,所以無法常去看她。自從和宥文在台北後,宥文較常載沛妤去看她奶奶。

 

對於奶奶,沛妤的感情是複雜的,那種愛恨交織的感覺,就跟她對父親一樣。

宥文知道沛妤的感覺,但是她總是勸她:【人都已經躺在這兒了,甚至連妳也認不得了,要恨什麼呢?】

對於這種中國社會千百年來的婆媳心結,宥文的感觸,並不會比沛妤少;自己的奶奶和媽媽何嘗不是也剪不斷、理還亂?但是,師長們從以前就教他:【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所以對於沛妤對奶奶的心結,他總想慢慢地幫她化解。沒想到剛唱完驪歌後的仲夏,沛妤就接到爸爸的通知:奶奶過世了!

 

雖然對奶奶的親情,只剩下法律上的直系血親,但畢竟還是洪家的孫女,姊姊在連絡上沛妤之後,約好兩人一起到殯儀館看她老人家最後一面。

姊妹倆到了殯儀館,遠遠的就看到老爸站在臨時的靈堂外。距離上次見到老爸,到這次,也不過兩、三個月,但是眼前的老爸,不但看起來非常憔悴,也變得很蒼老。老爸和幾個兄弟們在商量後事的處理方式與商定告別式的日期,大家分工、分頭去進行與連絡相關事項,讓沛妤心中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真的是一家人嗎?還是只有在這種場合,才能見的到的親情?還是他們兄弟之間本來就是這種相處模式?還是中國家庭都是這種相處模式?從小到大,一直【感受不到】家庭對自己有什麼功能的沛妤,不禁要自問:以後呢?事情處理完以後,是否又回復以往,各自為政、各奔西東?

 

是的,【感受不到】!人世間,很多事情,是她和宥文都還【感受不到】的,這也是每個人此生必修的功課,也許,等你感受到了,已經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了!

 

從殯儀館回來後,沛妤就開始渾身不舒服,最後竟上吐下瀉。嚇得宥文趕緊將她送醫急診。姊姊因為先回台中了,所以並不知道沛妤身體出現狀況。在醫院待了近6小時,沛妤才在醫生的許可下回家。醫生的解釋是:熱中暑。但是,宥文的媽媽要沛妤下次去跟奶奶上香時,好好地跟奶奶道歉,說雖然從母性了,但還是洪家的孫女,身上還是留著洪家的血。

 

病懨懨的沛妤,對宥文媽媽的建議雖然不置可否,但是到了奶奶出殯的那天,看著高掛在靈堂上的奶奶照片,和眾人哀戚的神情,沛妤不覺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兒掉下來。想起小時候,媽媽對奶奶的畢恭畢敬、忍氣吞聲,奶奶對媽媽的張牙舞爪、頤指氣使;因為連生了兩個女兒永遠得不到關愛眼神的媽媽,極度重男輕女的奶奶、、、,這一切的恩怨情仇,都終將塵歸塵,土歸土了~~

 

不!您怎麼可以就這樣終結這一切?您怎麼可以讓我們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您怎麼在還沒知道您的金孫,還是您的孫女,將來誰比較孝順?誰比較有成就的時候,勝負都未分曉就急著離席?您不是曾說過,要等著看媽媽有多會教我們兩姊妹嗎?我去看了您那麼多次,您也沒認出我是誰啊?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沛妤不斷的在心中吶喊,不斷地回憶過去的種種,她竟不知道,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濕衣襟,哭到連鼻涕都流出來了!

 

沛妤知道,對於這樣的人生過程,是每個人都必經的。生老也好,病死也好,喜樂也罷,悲傷也罷;只要你還有呼吸,還能睜開眼睛看見世界,你就只能在歲月的洪流中被推著往前走!

剛辦完奶奶的喪事後沒幾天,宥文的車子【小白】,也在此時出了問題。根據修車師傅的估算,整個變速箱換掉,要花上一大筆錢,因為暑假還沒有找到工作的宥文和暑假期間沒有學校可以駐點的沛妤,幾乎沒有能力再修車了。和爸媽商量後,宥文決定將車子報廢,找了一家資源回收廠將車子拖走。兩個人望著被拖走的【小白】,心中又不免一陣酸楚。畢竟這部車子,有著他們兩個很多的回憶,帶著他們走過了許許多多的地方,也陪伴了他們台北台中來來回回無數次的奔波。更有一次在沛妤獨自開著它北上時,在高速公路爆胎;嚇得她趕緊將車子停在路邊,等待救援。還好,有好心的公路警察陪伴著她等到救援車的到來,否則再漆黑的國道三號路邊漫長的等待,可真是膽戰心驚!這些點點滴滴,就像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一樣,但是現在,它畢竟成為過去式了!

 

小白,謝謝你這些日子的陪伴!

 

因為還有許多後續的家族宗教儀式需要處理,沛妤被老爸調回南部鄉下一個禮拜,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宥文心想:沛妤想必也沒有心情慶生了。

 

這個慌亂得令人不解的暑假,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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